宫殿 | 为了一种新小说

根据约定的时间，就在圣安德鲁一世庆典的下午，被称作大马士革人约翰的建筑师为鲁德纳的尼克里奇勋爵带来了宫殿的平面图，宫殿被设计在提萨河旁的尼克里奇庄园上，是只有一缕风吹拂的绝佳地点。在尼克里奇的家族餐厅里，阿提莉亚，尼克里奇和穿戴白巾并将长刀及匕首丢在了门厅的大马士革人一起俯身查看图纸。宫殿的正面有四根柱子撑起横饰带，大厅里有开敞的壁炉，还有两个特别引人注目的房间，分别是大餐厅和卧室。 ——你设计得很好，我的孩子——阿提莉亚对大马士革人约翰说，然后就走进音乐室同钢琴和猎犬待在一起了。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转过身说： ——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达到我们的期盼吧。孩子，你也知道我们的期望是什么。就像我上次告诉你的，一座如情书一般的房子。她展示出左手手掌，两枚戒指的宝石被转向内，她将宝石向他闪耀，仿佛两只蓝色的眼睛。好似在施咒一般…… 之后，阿提莉亚每周六都让雅戈达备好马匹，不管有没有父亲的陪同都会前往提萨河。宫殿的进展良好。但大马士革人很少出现在建筑现场。墙壁已经比举起手臂的人还高了，阿提莉亚也没找到机会同她的石匠说一两句话。就好像他在逃避一样。然而又一次，事情有了转机。大马士革人让尼克里奇勋爵迅速赶来提萨河。在挖掘宫殿地基的时候，他在泥土里发现了一尊女性大理石像。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绿色的，身体却是褐色的，几乎呈黑色。她的食指弯曲，好像在召唤谁。大马士革人建议尼克里奇把雕像摆在宫殿的门厅处。 ——什么，这么丑的东西？！——尼克里奇说，看都没看雕像一眼。大马士革人拿起锤子，把雕像的手臂砸掉了。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像是满是铁锈的水。石头显露出血管，肌肉和骨头，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尽管都是大理石而已……听说这件事之后，阿提莉亚觉得父亲遭到了厄运，但已经太晚了。大马士革人已经从庄园里挪走了雕像。这件事就像是不幸的前兆。阿提莉亚从那以后再没有在提萨河边见过“她的孩子”大马士革人约翰。不久之后雅戈达带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坏消息。车夫大喊： ——一切都清楚了。难怪大马士革人经常带着长刀。据说他与很多女人有染，被抛弃的未婚夫和丈夫们都扬言报复，试图杀死他。实际上，他前几天确实在宫殿上造了一个屋顶，甚至还装饰了一下，但第一夜他想在那儿睡觉，就被攻击受了伤。隐秘的刺客静静地爬到他的床边，如果不是发生了没有预料到的失误，就已经杀死他了。在攻击之前，刺客没吃饭，就像决斗者在决斗的前夕不吃饭一样。但就是因为这个，黑暗里刺客的肚子忽然大声作响。大马士革人从睡梦中惊醒，捡回了一条命。他躲过刺来的刀刃，抓住自己的匕首，在短暂的争斗中额头被击中，却成功地削去了刺客的食指。刺客失去一根手指逃跑了，约翰被人发现躺在枕头上流血……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阿提莉亚和父亲立刻启程去了提萨河，但大马士革人已经不见了。未抹灰泥的宫殿伫立在大花园里，大马士革人的工匠们围着它站着。 ——大马士革人在哪？——阿提莉亚惊恐地问。 ——大马士革人在哪？——尼克里奇愤怒地问。 ——他们把他带走了。他受了伤。他让我们来找您要工钱。我们已经在十二个月里完成了三年的工作，而您只提前付了我们一年的工钱。听了这些话之后，尼克里奇失去了理智。 ——现在你们好好听我说，如果我说谎就尽管骂我！除非房子盖完，否则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然后他回了家。尼克里奇勋爵从来不想跟使他失望的人讨价还价。他也不去找受伤的建筑师大马士革人约翰，而是找来了他的对手天梯约翰，那个教堂建筑师，来让他详细解释大马士革人的身份和为人。 ——他就像和他同名的那位大马士革的圣父一样，您的建筑师只会使用神圣的数学，这和尘世之人不同。就好像奥利金【注1】的语言学世界不同于尘世的语法……

【注1：埃及亚力山大的作家、基督教神学家。】

——关于这个大马士革人，您能更具体一点吗？——尼克里奇打断这位建筑大师。 ——如您所愿。大马士革人有一项卓越的技能。他懂得如何睡觉。他在黎明前起床，照料马匹，视察建筑工地，吃点东西。然后他靠在正在建造的房子上站着打个小盹。第二次他在午饭之后又睡一觉，蜷缩在一些墙的阴影里搜索记忆。第三次是在晚饭之后，他伸直四肢沉睡一夜……噢，我差点忘了——建筑师结束陈词——大马士革人让我告诉您他不会再为您建造了，他送给您这个盒子。鲁德纳的尼克里奇勋爵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鲜血淋漓的食指。

（如果您还未阅读《第三座教堂》，就前往这一章。如果您已阅读过，就前往《第二道岔路口》。）